银色舞者M1911

【第五章 · 下】奔赴黎明(加斯科因神父/亨里克)

加斯科因微笑着与他告别。亨里克花了好几个小时才从这一切中完全冷静下来,然而一到他要去见加斯科因的时候,这一切又都翻涌了回来。他胸口紧绷,记忆沿着脊梁冲刷而下。他忍不住幻想起赤裸着上身的加斯科因在他耳畔呼吸的模样。这是个糟糕的主意。最后一夜,他下定决心——保持自制,然后斩断联系。

 

加斯科因应声打开大门,他刚洗过澡,散发着狼的气息。亨里克就像飞蛾扑火般地被吸引了,当场将那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。

 

加斯科因再次接过亨里克的大衣,一边点起壁炉,一边邀请他坐到沙发上。当他半跪在壁炉前时,亨里克厚颜无耻地凝视着他的脊背、腰肢和赤裸的双脚。这绝对是个糟糕透顶的主意。

 

“你感觉好些了吗?”当加斯科因在圆木上点燃火焰时,亨里克问道。

 

“嗯,”加斯科因回答。“我只是需要一次奔跑来清醒一下头脑。”

 

亨里克像陷入爱恋的少年般痴迷地看着他站起身来,然后迅速地试图将那神情抹去。加斯科因扫了他一眼。

 

“你想喝一杯吗?”

 

亨里克知道他本该怎么回答——绝不是“当然。”

 

亨里克通常讨厌被人调戏的感觉,但若是来自加斯科因,他就并不介意。亨里克想让加斯科因知道他喜欢这里,而且感觉很自在,所以他脱下了靴子,抬起一只脚架在了桌上。他一边在内心咒骂自己,一边脱下了毛衣,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轻松闲适,就和加斯科因一样。他知道易形者的习性,所以特意挽起袖子。如果加斯科因对亨里克真的抱有什么兴趣的话,他的气味便暴露得越多越好。

 

加斯科因带着两只酒杯回来了,坐在亨里克脚边的桌旁。他将酒杯递给亨里克,亨里克试探性地尝了一口。酒液甜美香醇,带一点烟熏的滋味。

 

“这是不是更合你的口味?”加斯科因问。

 

亨里克点了点头,又喝了一口。加斯科因也饮了一口酒,然后坐在了他的身边,手肘靠在他的大腿上。

 

“我得问你一个奇怪的问题。”他说。

 

在听到这种措辞的时候,亨里克一如既往地感到了一丝恐慌,但他什么也没有说。

 

加斯科因叹了口气,然后笑了笑,看起来有点尴尬。“你用古龙水吗?”

 

亨里克知道这并不是在质问他是不是一个易形者,但它可能暗藏危机。只有易形者会关心他人的气味。“不。”

 

“抱歉,”加斯科因说道。“这只是易形者的事情。我的嗅觉很灵敏,而你有一种,嗯,独特的气味。这对你来说一定很奇怪。”

 

亨里克明白如果加斯科因是在和一个易形者交谈,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。他的肩膀放松了下来,露出了一点微笑。“味道很糟吗?”

 

加斯科因摇了摇头。自从提起这件事以后,他就不再看着亨里克了。“完全相反。”

 

亨里克唇边的微笑消失了。加斯科因喜欢他的气味。一个易形者喜欢他的气味。而他所能想出来的回答只有:“是吗?”

 

加斯科因合起双手。“你闻起来不像一个易形者,但又不完全像普通的人类。它是一种不同的感觉。”

 

亨里克的心不舒服地砰砰作响。易形者不会轻易提起自己对他人气味的感受。也许加斯科因以为亨里克并不熟悉这样的谈话。但尽管如此,他不论怎么回答都依然具有风险。

 

“它闻起来很好。”加斯科因安静地说完,再次伸手拿起酒杯。

 

若是情况有所不同,亨里克本可以告诉加斯科因他的狼闻起来有多么美妙。然而此时此地,他无法畅所欲言。亨里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不破坏这种感觉。这是一种微妙而易碎的信任。加斯科因的蓝色双眼久久地凝视着酒杯,亨里克只想让他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的身上。

 

亨里克挤出一丝笑容。“这就是你想让我加入你的原因?”

 

加斯科因抬起目光,看着亨里克的表情。他稍稍坐正了一点,亨里克几乎能感觉到男人的双眼后面有什么东西易形了。“那不过是意外收获。”

 

房间仿佛在不断缩小,亨里克逐渐意识到自己的腿离加斯科因有多近。亨里克强迫自己啜饮了一口酒,但他无法在加斯科因的注视下移开目光。他身上有一种自信的光环,正如亨里克酒杯中的烈酒一般温暖。这不是朋友之间的小酌,不再是了——除非加斯科因对友谊的定义很奇怪。亨里克无法抗拒地想将一切挑明。

 

“为我描述一下吧。”他说。

 

加斯科因连假装惊讶的模样都看起来十分英俊。“好吧。易形者通常有着相似的气味,只是深浅不同。那是某种属于野兽的东西,非常锐利,就像人类与野兽在相互推挤碰撞一般强烈。而非易形者的气味往往会更加单纯。但你不同。不是两种气味在相互斗争的感觉,而是一种更加复杂的存在。”

 

这对亨里克来说倒是个新闻,但只要他闻起来不和易形者一样就行。

 

“你可能有成为易形者的潜质,”加斯科因说。“如果这是真的话,你会让某些人非常高兴的。”

 

亨里克扬起了眉毛。“那某些人得先让我高兴才行。”

 

加斯科因笑了。“得了吧,一定有不少姑娘在追你。”

 

坦诚相待十分危险,但也异常的诱人。“你知道,我的朋友曾经形容过我脸上的表情。‘就像上膛的枪管一样吸引人’。这就是她的原话。”

 

“是吗,听起来还挺有诱惑力的。”加斯科因回答。他的双眼如满月一般明亮。

 

亨里克倾身向前,将酒杯搁在桌上,感受着他们的距离有多么的近。“也许如果有人告诉我闻起来就和你认为的那样好,情况就会变得有所不同。”

 

他听到加斯科因安静地吸了一口气,那声音简直是纯粹的毒药。如果他能和之前打算的那样,干脆地宣布时间已晚、拿起衣服离开,事情就会简单得多。然而这感觉是如此的强烈。他从未设想过这样的局面,但他已然深陷其中。

 

“人们不知道他们错过了些什么。”加斯科因回答,声音低沉而沙哑。他把手靠在桌上,紧贴亨里克的腿侧。“你是个有意思的家伙,”亨里克再次对上了他的目光,没有移开。加斯科因歪了歪头。“但并不像枪。要我说,你更像一把匕首。”

 

亨里克无法否认他有多么喜欢加斯科因俯身向他靠近的样子,但他需要做些什么来保持距离。他必须有更多的主动权。

 

当亨里克后撤时,加斯科因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失望。那就是亨里克所需要的许可信号。他站起身来,俯视着加斯科因,然后抬起手臂。加斯科因迟疑地看着亨里克,胸口起伏不定。亨里克向他点了点头。加斯科因以令人惊讶的温柔用双手握住亨里克的手腕,将鼻尖贴在他深色的皮肤上嗅着。亨里克无法用言语表达他在这一刻所体会到的权力。一头狼,温驯地任他摆布,被他的气息所束缚。

 

又一次轻嗅。加斯科因叹息道。“真是该死的好闻。”

 

亨里克是如此地渴望能告诉加斯科因他的气息有多美妙,但他保持了沉默。这一切已经足够了。他必须如此。

 

“你不该纵容我这样做的,”加斯科因说。他移开了亨里克的手腕,亨里克一时之间忍不住为那份克制感到钦佩。他们之中起码得有一人保持理智。

 

“为什么不?”亨里克问道,真诚地对那答案感到好奇。

 

加斯科因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放开亨里克,向后靠去。亨里克没有反对,只是再次坐回沙发上。“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今天遇到了什么糟心事。”加斯科因说。

 

亨里克吞咽了一下,并不太喜欢这话题的走向。“我猜是我转移了你的注意力。”

 

加斯科因忍不住笑了一下。他抬起目光看向亨里克,接着再次移向别处。“相信我,这是一种很好的转移。只是当它本身是问题的一部分时,要摆脱它就有点困难了。”

 

亨里克抱起双臂,对一切已然有了头绪。“我猜是因为你以为在那女孩回来之前你还有更多的时间?”

 

加斯科因叹了口气,用一只手捋过头发。他皱了皱鼻子,仿佛闻到了什么令人不悦的气味。“我的看护人强烈要求我和她见面。他真是个混蛋。”

 

这并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,亨里克没法生气,但这也不代表他能轻易地忍受。保持理智,他告诫自己。加斯科因是领头人,是易形者,是一头狼。他于对方而言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插曲,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呢?“那就去见见她。事情还能变得更糟吗?”

 

加斯科因笑了一声。“好问题。”

 

“再说你甚至可能会喜欢上她,”亨里克逼着自己说道,无视了胸口被撕裂的感觉。“她也是一头狼吗?”

 

“不,”加斯科因摇了摇头。“一只鹿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看起来也像一只鹿。”

 

“那算是好还是坏?”亨里克问,忍不住咧嘴一笑。

 

加斯科因看向他的笑容。“我得告诉你,这事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了。”

 

“是吗,和我说说是什么样的?”亨里克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,“也许你也会喜欢她的气味。”

 

视线相撞,两人都没有移动,任由那个句子沉没。那些文字之间交杂着好的与坏的真相。

 

“她喜欢下棋吗?”亨里克迅速地说。“我可以教你。”

 

加斯科因笑了一声。“你喜欢下棋,当然了。好,我们就来下一局吧。”

 

“我得提醒你,你会输的。”亨里克说。“这会让事情变得容易一些。你看起来好胜心很强,我可不想惹你生气。”

 

加斯科因的双眼睁大了一瞬,接着他站起身来,可能比他需要的更靠近亨里克。“我会让你知道,不论是胜利还是失败,我都很仁慈。”

 

“是吗,让我们拭目以待。”亨里克回答。

 

加斯科因消失在了另一个房间里,寻找一块据说是礼物的棋盘。有一位老友曾告诉他,他必须学会耐心。而亨里克则告诉加斯科因,他很乐意当他的老师。与加斯科因的谈话忽然间变成了一种愉快的游戏。他们说的每一句话、每一个过于熟悉的微笑都让人感觉他们在向某个方向推进。下棋不过是他们相互了解彼此的途径。

 

“你的确棋艺高超。”加斯科因认输道。

 

亨里克摇了摇头。“不,只是你实在不擅长下棋。但还是谢谢你的夸奖。”

 

“我可是在试图表示礼貌,”加斯科因微笑着说。“我想也许你才是那个应该学习一下礼仪的人。”

 

亨里克迎着加斯科因的目光,忍不住想要故意惹他生气,但他知道这是个坏主意,而且对方显然正在努力保持友好。“没错,循规蹈矩可不是我的强项。”

 

“但你很擅长保密,”加斯科因提醒道,轻敲着棋盘。“这是迈向上流社会的第一步。”

 

“别担心,”亨里克伸手越过棋盘,将加斯科因的国王推到一边。“我不会告诉别人你的下棋技巧有多差的。”

 

“谢谢,”加斯科因盯着亨里克说道。

 

亨里克回以凝视。“我们可以多加练习,如果你想的话。”

 

“听起来不错,”加斯科因回答,他的目光朦胧如醉酒。

 

亨里克心神亢奋地离开了加斯科因的家。他知道自己肯定睡不着觉,于是干脆前往诊所进行侦查。尤瑟夫卡又收治了一个病人,那人贼眉鼠眼,畏畏缩缩,身上还散发着一股疾病的气味。

 

“为什么我非得来这里?”他在院子里问,慢慢靠近水井。

 

尤瑟夫卡摇了摇头。“这是疗程的一部分,好吗?”

 

“你确定这会奏效吗?”他问道,目光转向她。

 

她对他皱起眉来。“时间能证明一切。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细节,毕竟这只不过是一次试验。”

 

“那个女孩看起来可不太好。”病人交叉起双臂说道。

 

尤瑟夫卡歪了歪脑袋,“亚丽安娜在我们开始之前有点心情低落。她觉得自己是某个落魄的该隐赫斯特贵族。但我保证,她的情况正在改善。”

 

那男人闷闷不乐地说。“我只是不想让病情变得更加恶化。”

 

“我明白,”她安慰道,双手紧握。“你来这里是个正确的选择。我会竭尽所能地帮助你恢复健康。”

 

那男人又哼了一声,随后陷入了沉默,只是偶尔询问他得在这里呆多久。她抬头扫了一眼天空,在几分钟之后就把病人带回了屋里。亨里克不知道该对此有什么感想,于是回了家。

 

亨里克每天晚上都会前往诊所,尽可能地收集情报。有一天,他在侦查完尤瑟夫卡后以易形的状态前往了加斯科因的家,抓挠着他的后门。加斯科因走了出来,用一只手臂抱起黑猫。“你在外面有别人了,嗯?”他假装出生气的模样,把猫带进了餐厅。“还是说你又被困在树上了?没关系。”

 

亨里克坐在加斯科因的肩头,看着他收拾桌上的文件。信件、书籍、一件夹克,还有棋盘和其他东西盖满了桌面。加斯科因撕开了一只有着整洁字迹的信封,扫了一眼里面的信。他哼了一声,随即便把它丢到了一边。那信闻起来有一股香水的气息。

 

加斯科因带着亨里克回到了客厅,躺倒在沙发上。亨里克伏在加斯科因的胸口,一边任由他抚摸自己,一边告诉自己这样就很好。如果只是这样,他就不必承担任何的风险。况且,那也是不被允许的。两个男性易形者在一起。这种事情就是不会发生。那女孩才是加斯科因应该拥有的,亨里克会处理这个问题的。

 

加斯科因长长地叹了口气,闭上眼睛。“她不喜欢猫。人怎么能不喜欢猫呢?”

 

亨里克贴近加斯科因的脸。

 

这样就足够了。

 

 

TBC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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