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色舞者M1911

【第四章】奔赴黎明(加斯科因神父/亨里克)

第四章



亨里克的好奇心使他无法不去一探究竟。他当然想见识一下那头狼。尽管他也想确认加斯科因是否能正常恢复,但关键还是为了满足这小小的私欲。

当他易形成猫、靠近那栋房子时,一股鲜血与野兽的气息击中了他。他蹑手蹑脚地靠近门廊,不想惊动加斯科因。但当他跳上栏杆时,却正对上了那双蓝色的眼睛。

狼正放松地卧在门廊里,头颅倚靠在前爪上。当看见黑猫停留在几步之外时,他抬起头,竖起耳朵,振作了起来。那反应让亨里克心跳加快。接着,狼尾巴拍打在木地板上,发出轻微的砰砰声。

亨里克对面前的生物感到敬畏。一头白狼,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下。加斯科因占据了门廊的大部分空间,也许只能勉强穿过房子的门。如果忽略他后腿上的血迹,加斯科因看起来正躺得十分惬意。

亨里克不知道自己是否该保持距离,但他明白加斯科因依然存留着人性,不会伤害他。于是他跳下栏杆,慢慢靠近。加斯科因向亨里克伸出前爪,尾巴和耳朵高高抬起。亨里克触碰了他,小心翼翼地贴近加斯科因的脸,让狼嗅了嗅他。亨里克知道他的易形闻起来和他人类的形态截然不同,而且在不同的状态之间人们对气味的辨认总是有些混淆。他曾遇到过另一个能在猫和人之间切换的易形者,但从未被遭人怀疑,所以他并不担心与加斯科因这样接近。加斯科因对检查感到满意之后,再次将头靠在了前爪上。亨里克蜷缩在了狼的颈边。

加斯科因非常温暖。亨里克不一会儿就在狼的心跳声中彻底放松了下来。亨里克知道这很傻,但他依然觉得照看这位受伤的易形者是件正确的事。

就好像亨里克对他有什么所有权似的。

亨里克被湿润的鼻尖拱醒了。他轻轻地拍开了它,没有伸出爪子,只是做了个警告。加斯科因正俯在他的上方,轻推着他。亨里克不情愿地挪了挪,好让狼可以站起来。加斯科因依旧倾斜得厉害,但他已经可以行走了。亨里克紧随其后,仍对狼的巨大体型感到惊叹。加斯科因挤进门,在厨房地板上的一只大碗里喝起水来。伤口已经没有那么参差不齐了,凝固的血液让它看起来比实际情况更糟。也许再花一天的时间,它就能痊愈了。

亨里克坐在后面,看着加斯科因乱糟糟地从碗里喝水。狼的蓝眼睛看向了亨里克,然后用鼻尖把碗向他推去。如果可以的话,亨里克一定会挑起眉来。他不打算与易形者共享一碗水,所以只是装出冷淡的模样,重新踱回了外面。

在对加斯科因的康复情况感到满意之后,亨里克提醒自己是时候回家了。然而,这是一个奇怪地令他不想离开的安宁之地。加斯科因回到了外面,打了个鼻息,接着把鼻尖贴在了亨里克的脖子上。亨里克纵容了他的举动。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。人越是长时间地保持易形,就越容易屈服于动物的本能。

他想知道这一点在狼身上是会更容易还是更糟糕。

加斯科因重新放松地躺下。亨里克在反应过来之前就被压在了加斯科因的前腿下,紧挨着他的胸口。亨里克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安慰受伤的狼,接着再次安顿下来,陷入了睡眠。





亨里克睁开眼睛,四下一片漆黑,而他眼前的则是他所摸过的最舒适的毛毯。一阵寒意袭来,他不由靠得更近,伸出的手碰到了一样坚实而温暖的东西。那么的柔软。他用双手抚过白色的织物——不,那是皮毛,包裹着一颗跳动的心。

刹那间,亨里克彻底清醒了。他已经变回了人形,浑身赤裸,蜷缩在一只巨狼身边。他深褐色的双手紧贴着加斯科因易形后的苍白皮毛,沿着巨狼的脖颈流连,铭记着丝绒般的顺滑质感。现实如利箭般击中了他,他在瞬间易形,一路狂奔回了家。

傻瓜





他告诉自己他不会再回去了。这太危险了。他已多年没有像那样在睡梦中易形——只有年轻的易形者才会发生这种状况。如此愚蠢地失控。


不,真正的失控早在最初便已显露端倪。他本就不该牵涉其中。另一方面,他最终还是证实了沃尔特的怀疑。他们的确在和一头狼打交道。亨里克在第二天把这件事告诉了沃尔特。

沃尔特点了点头,双臂交叉。“真是有趣极了。我很好奇他是从哪里来的。他并不是亚楠人。”

亨里克耸了耸肩。“那又怎样?你也不是本地人。”

“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。”沃尔特说,“狼倾向于寻找同类,但也许那时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,足够叛逆,所以他们才让他暂时远离了家。”

亨里克思索着这一点。当他试图想象一些叛逆行径时,并无法把对猫的喜爱算在其中。

“还有其他有用的信息吗?”沃尔特问。

亨里克摇了摇头。他当然有很多信息,比如那男人爱喝什么样的酒,喜欢什么样的扶椅,还有他有多么热衷于给他做饭,但这些没有一个对沃尔特有用。

“好吧,那就继续努力。”沃尔特说,解散了会面。“你做得很好。”

亨里克冷淡地行了个礼,然后离开了。

接下来的几天很无聊,除了艾琳在一封信里承诺她会再次与他见面。她给了他一个晚餐约会的时间和地址,亨里克叹了口气。在公共场合和她会面并不愉快,主要是因为他们无法在艾琳想去的好地方畅所欲言。然而他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,作为对抑制剂的感谢。

艾琳喜欢去她家附近的小酒馆前的餐厅。它有卡座,适合在公共场合中进行私人谈话。当亨里克到达时,她已经等在那里了。艾琳身披黑色斗篷,啜饮着一杯黑色的东西。她向亨里克露出愉快的微笑,以一种姐姐般的目光打量着他。

“亲爱的,你什么时候才能换一身更漂亮的衣服?”她问。

亨里克在她对面坐下,嗅了嗅她的饮料散发出来的气味。“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再喝那种尿汤?”

她微笑着又啜饮了一口。“哦,原谅我,我忘了殿下您只看得上最好的红酒。”

亨里克忍不住笑了。

艾琳放下玻璃杯,一手托着下巴。“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无视我的建议。”

亨里克挺直了肩膀。“这不能怪我。”

“你和那个人出了两次任务?你本可以拒绝他的。”艾琳反驳道。

“他是领头人,艾琳。再说沃尔特——”

艾琳翻了个白眼。“那个人会害死你的。”

亨里克向后靠去。“说真的,我能有什么选择?”

她碰了碰玻璃杯下的餐巾纸边缘。“我还是觉得我可以介绍你进入我的工作领域,只要我们小心行事就没问题。”

亨里克摇头。“我不想变成某种……上层的特殊宠物。”

她惋惜地看了他一眼。“但你却愿意做一个和易形者一起战斗的非易形者?”

“那得怪沃尔特。”亨里克回答。

她笑了。“你把自己的责任甩得一干二净,真令人佩服。”

亨里克浅浅地鞠了一躬。

“好吧,”她说着交叉起十指。“现在来谈谈私生活。告诉我你最近都在做些什么?”

亨里克移开了目光。他从未对艾琳说过谎。她知道布莱特的事情,但他和加斯科因的关系——他能这样称呼它吗?——显然是另一回事。

“哦,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。”艾琳指了指他。

亨里克叹了口气。“我做了一个曾经对布莱特做过的实验。”

艾琳张开了嘴,目瞪口呆。“你去了他家?”

亨里克的脸颊开始发烫。“只是偶尔。”

“而且他在投喂你?”她问。

“是的,”亨里克说。“他……看起来很孤独。”

“哦,天哪,亨里克。”她偏过头,仿佛是为了更好地看清他。“别去碰他。你知道你其实可以直接邀请别人去酒吧的,对吧?”

“你知道他是一只狼吗?”亨里克转移了话题。

艾琳露出吃惊的表情。“有意思。我很惊讶他们竟会让一只狼离开家族。阿梅利亚是唯一一只我所知道的在外工作的狼。”

“是啊,这看起来很奇怪。”亨里克说。

“但说真的,你只要把他当做是一个人类来对待就好了,”艾琳换上了严厉的口吻。“如果你真的想要了解他的话。我知道你已经习惯了监视别人,但想要建立一段友谊还有别的更简单的方式。”

“是啦,是啦。”亨里克将视线移向餐厅的别处。“我从来都不擅长交际。”

“但你和我就相处得很好,”艾琳微笑着说。

亨里克露出了一点笑容。“是你做了大部分的准备工作。”

“总得有人做吧,”她回答。“但我不后悔。你有你好的一面。”

“你太慷慨了,”亨里克笑着说。“你这次回家待多久?”

“只有几天,”艾琳说。“所以你可得好好招待我。”

“比如来一场激动人心的象棋比赛?”亨里克点了点头。“我知道你喜欢玩持久战。”

艾琳给了他一记死亡凝视。“哦,真好笑。”

“我现在就可以跑着回家给你拿棋盘来。”亨里克开玩笑道,假装要站起身来。

“得了吧,”艾琳说着拉住了他。“快坐下,我们肯定还有别的话可以聊。”

“你没有带讨论卡吗?”

她笑了。“这次就忘了它们吧。我想最终我俩还是得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。”

“干杯。”






亨里克花了好几天时间反复思考是否该轻易地接近加斯科因。这似乎是个鲁莽的行为,但话说回来,加斯科因看起来就像是个鲁莽的人。也许他不会介意的。然而另一方面,加斯科因是首领,亨里克与他的地位天差地别,光是这一点就足以令人望而却步了。

结果是他什么都还没做,加斯科因便在某天的日落时分穿着常服出现在了联盟门口。亨里克一看到他便不由自主地全身僵硬。加斯科因身披一件垂及大腿的灰色大衣。亨里克可以看到大衣下黑色衬衫的领子。他穿着黑色的长裤和黑色的靴子,白发披散着,垂落在脸颊边。他看起来英俊极了,令亨里克更是感到紧张。

“亨里克,”他招了招手。“我能和你一起散会儿步吗?”

亨里克点了点头,松开面罩。“好,没问题。”

他们出了门,亨里克双手插在口袋里,对这场偶遇感到一阵莫名的孤立无助。加斯科因沉默了一会儿,开口问道。“你擅长喝酒吗?”

亨里克耸了耸肩,决定摘下面罩,把它塞进外套的口袋里。“如果情况合适的话。”

“怎样才算情况合适?”加斯科因问。

亨里克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盯着对方看。“比如在不需要我花酒钱的时候。”

加斯科因低声笑了。“有人送了我一瓶上好的朗姆酒。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,所以想问问你。”

“这是为了工作上的事还是……?”亨里克不想冒昧地说完这句话,免得自己会错了意。

“我更希望不要谈工作的事。”加斯科因回答。

亨里克点了点头,他的心落了下去,又再度悬起。“当然。今晚我正好有空。”

说得好像他晚上还能有别的活动似的。

加斯科因微笑道。“很好。”

他们朝加斯科因的家走去。看加斯科因的穿着如此风度翩翩,亨里克感到一阵可耻的心颤。他剪裁得体的大衣诱惑着亨里克的视线。他的肩背是如此宽阔,亨里克很清楚他拥有着多么强大的力量。

“你已经痊愈了吗?”亨里克问。

加斯科因颔首。“我易形了三天来治愈伤口,无聊得差点发疯。我猜那就是我想见你的原因。老实说,我在这座城市里已经无聊了一段时间了。我的朋友几乎都还在军队里,还在参战。”

亨里克点了点头。“那一定很难捱。”

“确实不是什么理想的情况。”加斯科因承认道。

他们来到了加斯科因的家门前,加斯科因让亨里克先进一步。亨里克踏入这已然熟稔的空间,第一次为自己的间谍行动感到了一丝愧疚。

“如果可以的话,你会回去吗?”亨里克问。

加斯科因关上门,开始解开大衣的扣子。“当然。”

“为什么?”亨里克补充道,“我想在那边一定也不容易。”

加斯科因停顿了一会儿,然后再次开口,一边把大衣挂在门边。“也许是不容易,但却比留在这里更让人有成就感。这很难解释。把你的外套给我。”

亨里克脱下外套递给加斯科因,感到有些奇怪。他之前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——和一个几乎不认识的人喝酒,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该死地英俊的易形者。

加斯科因把亨里克的大衣放到一边,示意他跟着自己。他走进厨房,打开柜子找出两只玻璃杯,一瓶朗姆酒和一瓶糖蜜。

“别吐槽我,”加斯科因说,“我喜欢甜饮。”

亨里克看着他把糖蜜掺入酒中。“我不吐槽。”他保证道。

加斯科因递给他一只酒杯,亨里克啜饮了一口。味道比想象中的还要好。

加斯科因倚靠在身后的柜台上,亨里克注意到他的目光掠过门廊的门。

“你是从洛兰来的?”加斯科因问道。

“我只是有家人在那边,”亨里克撒谎道。“我是在这里长大的。”

“那里是什么样的?”

“炎热,干燥。”他回答。“而且无趣。我更喜欢大城市。还有战斗。”

“是想证明些什么吗?”加斯科因问。

亨里克摇了摇头。“不完全是。我只是想派上用场。”

“我理解,”加斯科因说。“我要求参军也是这个原因。我受够了坐在一边,无所事事。”

“在来这里之前,你在哪儿无所事事?”亨里克问。

加斯科因若有所思地看了亨里克一眼,然后才回答。“教会上层。”

亨里克假装出不知道的样子。所有的狼易形者都住在那里。“所以……你不是猎犬?”

“不,”加斯科因回答。“我的班底知道。但对其他人,我暂时还想着保持低调。我相信你不会散布谣言。”

亨里克短促地笑了一声。“我倒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去散布。”

加斯科因站直了身子。“介意我解下蒙眼带吗?”

又是一个充满信任的举动。亨里克摇了摇头。

加斯科因快速地解下遮住双眼的白色布料,将它放在了柜台上。他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头发。亨里克想为那略显害羞的举动微笑,但还是忍住了,只是移开了目光。他感到十分局促,但也很高兴自己在场。加斯科因又喝了一口酒。

“在你不为沃尔特四处奔波的时候,你都做些什么?”加斯科因问道。

亨里克撞上了他冰蓝色的双眼,依然为那鲜明的色彩而倾倒。“我,呃,我会看书。我还有一个朋友,偶尔会拖我出门散步。有趣极了,我知道。”

加斯科因微笑起来。“嘿,有些人就是不需要太多娱乐,这并不会让你比别人逊色。”

亨里克很想感谢他没有对自己评头论足,但相反,他只是喝了一口酒。

加斯科因问了他最喜欢和最讨厌的书。不出所料,加斯科因并不常看书,但却像爱看书的人那样倾听着。他们喝了更多的酒。加斯科因开始笑得更大声了些,而亨里克依然喜爱他的笑声。加斯科因承认他在喂流浪猫,还有他多么享受照顾那个“小家伙”。

“有趣的是,在我易形的那几天里,他过来陪了我一段时间。我想他是在试着保护我。”

“有个守护者真不错。”亨里克回答,心底兴奋不已。

在喝完第三杯后,他们转移到了客厅里。加斯科因点燃壁炉,坐进了扶椅。亨里克则重重地坐在沙发上。他已经很久没有很那么多酒了,这让他感到温暖而快活。

“教会上层是什么样的?”亨里克问。

加斯科因笑了。“一个漂亮的动物园。景色好极了,但却没多大空间可以奔跑。”

“你喜欢奔跑?”亨里克问,一边想象着白狼全速奔跑的模样。天啊,他的速度可能比一匹骏马还快。

加斯科因露出一丝梦幻般的微笑。“没有什么比易形下的狂奔更棒的了,那让人感到自由。抱歉。”

亨里克摆了摆手。“我不介意。我是不会嫉妒的,如果你是在担心这个的话。”

加斯科因做了个鬼脸。“你永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惹谁生气。”

“你喜欢你的狼吗?”亨里克澄清道。

加斯科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“是的。”

亨里克确实有点嫉妒。

“不过……这也是有代价的。”加斯科因继续道。他摸了摸下巴。“如果你是珍稀的易形者,就会被许许多多的规矩和期望加诸于身。”

亨里克看见加斯科因脸上一闪而过各种复杂的情绪,等待着解释。

加斯科因微微摇了摇头。“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血脉的延续。你懂的。人们即使自身不是易形者,也携带着潜在的易形突变的可能性。你有可能在很长时间里都是非易形者,但突然之间,你变成了一只狼。然后他们就会把你带去教会上层,试图为你安排一个漂亮的女孩,好生出更多的小狼。”

亨里克看了他一眼。“你有了一个女孩?”

加斯科因嗤之以鼻。“靠,我不知道。在我离开战场之前,我的看护人——你知道的,就是他们指派在那边照顾我的人——他让我和这个女孩见了几次面。在我回来以后,他们就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了。但我想这不过是时间问题。他们只是想让我适应一下。”

亨里克举起酒杯,但没有喝。“你不喜欢她?”

加斯科因迎上了亨里克的目光。“她非常可爱,但我并不在乎。”

“不是你的类型?”亨里克问。

“完全不是。”加斯科因承认,声音有些冷硬。

通常情况下,亨里克会缄口不言,但在喝了三杯烈酒之后,他忍不住问:“那什么才是你的类型?”

加斯科因笑了。他盯着炉火看了一会儿,舔了舔嘴唇。“比如能自力更生的人。”

一种模糊了性别的措辞。加斯科因本可以直接说出来的,但却没有,这是否意味着……?不可能。

“我明白,”亨里克回答,眼睛盯着面前的桌子。“一种独立自强的人。”

加斯科因点了点头,依然没有看他。

沉默延续了一会儿,亨里克的大脑滑入了另一种幻想,幻想加斯科因没有说自己喜欢男人,而是说他喜欢亨里克,如果他们能尝试一下的话就更好了——另一个版本的夜晚,以更多的抓挠为终点。

“时间不早了,”加斯科因说,最终再次看向亨里克。“我不是有意把你留到这么晚的。”

“别在意,”亨里克回答。“反正我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。但如果你累了,我正好可以回去。”

加斯科因微笑着摇了摇头。“我大概得好好睡一觉来醒酒。宿醉会让我脾气暴躁。”*【1】

亨里克笑出了声,引起了加斯科因的注意。亨里克顿时感到脸颊有点发烫。“暴躁——狼——抱歉。”*【2】




(*【1/2】加斯科因话中暴躁的原文是:snap at people,也有咬人的意思,让亨里克联想到了狼。)



加斯科因宽容地笑了笑,一边站起身拿过两人的酒杯。“这很有趣。”

“是啊。”亨里克略微摇晃地站起身来,环顾四周寻找自己的大衣。它正披在扶椅的后面——他之前没有注意到加斯科因把它放在了哪儿。他穿上大衣,深吸了一口气。

“你还好吗?”加斯科因靠在厨房的门口问道。

亨里克点了点头。“我不太习惯烈酒,但我会没事的。”

“在路上可别惹上麻烦,”加斯科因说着,微微一笑。

亨里克回望了他一眼,一手搭在前门上。“我可不想惹你生气。”

“是啊,我生起气来可糟糕了。”加斯科因回答,双眼目光如炬。

亨里克犹豫着是否该去拧动门把手,但他觉得再试图拖延下去就太明显了。

“回头见,”亨里克说道,走出了大门。

他最后深吸了一口房间里的气息,关上门,接着戴上面罩向家的方向走去。

他睡死了过去,没有做梦,也没有移动。再次醒来时,他告诫自己不该再像这样喝那么多酒了。他快速地洗了个澡,再次回到联盟会见沃尔特,讨论下一个侦查任务。

“最近亚楠中心开了一家新的诊所,领头人问我们有没有关于它的情报。”沃尔特说。他指着挂在墙上的地图。“就是这儿,由一个名叫尤瑟夫卡的女人经营。”

“加斯科因想知道什么?”亨里克问。

沃尔特挑起了眉毛。“现在我们已经开始直呼其名了吗?”

亨里克没有理会,只是盯着他看。

沃尔特半微笑着继续说。“好吧,她声称自己正在研究兽化病的治愈方法。任何易形者对她感到好奇都不奇怪。问题是,她将需要易形者来测试药物。患病的易形者。”

亨里克眯起了眼睛。“加斯科因是想找出在她帮助的那些易形者里有哪些是患病的吗?”

沃尔特摇了摇头。“我本来也是这样以为的,但他看起来更想知道她的试验是否人道。患病的易形者往往会绝望无助,她可能会利用他们。”

亨里克感到非常惊讶,同时也松了口气。他们不该出卖那些没有造成实际伤害的人。如果加斯科因是在急于展开一场针对患病者的猎巫行动,他不会喜欢的。

“我会调查清楚的。”亨里克说。

沃尔特解散了会面,不无高兴地问,“你为什么不直接向加斯科因汇报呢?替我向他问好。”

亨里克哼了一声,离开了联盟。他当然乐意这样做,但只是为了避免来自沃尔特的调戏。或者他是这样说服自己的。

亨里克穿过一连串的小巷和屋顶,来到了尤瑟夫卡的诊所前。从外面看来,这不过是一座大型建筑,入口上方悬挂着一个医疗十字架,彰显着它的用途。诊所前面有一个漂亮的庭院,此时正空无一人。太阳开始西下,亨里克估计他们就快关门了。建筑的二楼有灯光从窗口投射出来。亨里克走进庭院,悄悄爬上了一棵沿着石墙盘旋而上的树。

房子里面有声响传来,但他听不清里面的人在说些什么。从树上他可以轻易地看出这座建筑比他想象得还要大,一直向后延伸到第三层楼。那是一个相当可观的宽阔空间。亨里克跳到石墙上,发现另一侧还有另一个院子与后门相连。

有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一口井边。她穿着一条灰褐色的裙子,正用手指梳理着头发。亨里克可以嗅出她的易形,还有她的疾病。那是一种古怪的气味,介于尖锐的恐惧与刺鼻的防腐剂之间。亨里克注视那女人越久,越能觉察出她反常的行为。她的手指疯狂地移动着,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相同的位置。同时她还在唱歌,用非常轻微的声音,哼唱着一种虚无的曲调。

诊所的后门打开了,一个扎着马尾辫、身穿医生长袍的女人走了出来。“亚莉安娜,回屋子里来。”医生闻起来也是一名易形者,但既不是战犬,也不是狼。

亚莉安娜站起身来,掸了掸裙子,仿佛这是一件昂贵的礼服。她的行为举止很有贵族风范,令亨里克好奇她究竟是一个身份特殊的人,亦或只是因为疾病而产生了幻觉。

“又要吃药了吗?”亚莉安娜问。

医生点点了点头。“在我送你上床睡觉之前再服一剂。”

亚莉安娜叹了口气。“这里可真古怪。我想念舞会了。我们可以在什么时候举办一场舞会吗?”

医生的表情看起来就像在哄一个小孩。“不,亲爱的,我们不能在诊所里跳舞。快进来吧。”

她的声音里并没有多少同情。

两人回到屋子里,门在她们的身后关上了。亨里克没有很好的位置来观察诊所的其余部分,因此他开始观察是否能爬到附近的屋顶上更方便地进行侦查。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在水坑、后院、窗台和烟囱之间穿梭跋涉,但最终还是在带水井的第二个院子上找到了一片屋顶。

他还发现了一条通往诊所其他区域的窗户。灯光幽暗,他能模糊辨认出有一个人影正在房间里穿行,搜索着书架。她有着和医生一样的马尾辫,所以亨里克认为这就是尤瑟夫卡。他好奇她是否就居住在诊所里。她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,坐在桌边开始写起笔记来。

亨里克停留了一会儿,直到医生停止书写离开了房间。此时已是明月高悬的夜晚,所以亨里克没再继续侦查。没有任何犯罪的迹象。尽管没有发现什么重要的事情,但依然有一股不详之感萦绕在他的心底。



TBC




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
我复活了!

评论(2)
热度(10)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关于我

攻控/安纳金激推/游戏狂
© 银色舞者M1911 | Powered by LOFTER